太行新愚公 荒山變林海

7月底，河北經歷了一輪強降雨，位于邢臺市信都區西黃村鎮的彩虹山再次經受住考驗：3天的降水量相當于往年一年的降水量，但山上塘壩、梯田、樹木、道路安然無恙。

【資料圖】

據當地村民回憶，就在十幾年前，情況卻完全不同：大雨過后，雨水裹挾著泥沙流下山，經常沖壩毀田。

這種情況的徹底改變，源自一位老人。

他叫郭鎮忠，今年70歲，是河北省邢臺縣原林業局退休干部。14年里，他綠化荒山近6000畝，栽樹44萬株，修路21公里，硬是把光禿禿的荒山綠化得林豐草茂，當地群眾稱他為太行“新愚公”。

向石質山宣戰

彩虹山，位于西黃村鎮北會村南。

“南泉至北泉，彩虹天天見。”相傳，此山曾有兩處清泉，天天出現彩虹，大山由此得名。

名字雖美，卻掩蓋不了長期的荒蕪。

彩虹山地處太行山東麓低山干旱區，屬紅砂巖和石灰巖接合部，是典型的無林區和疏林區斷帶。山不高，最高海拔580米，光禿禿啥也不長。每到雨季，雨水、泥沙、石頭順著山坡傾泄，山下的村民看著發怵。

郭鎮忠的老家就在北會村不遠。彩虹山，是他心里最親近的山。2009年，從縣林業局局長位置上退休的他，一頭扎進彩虹山，十四年如一日，想著“一定要讓荒山變綠，讓彩虹山變美”。

泥石流，山崩塌；林衰退，災害發；物絕種，人搬家。“剛來彩虹山的時候，我把每個山頭、每個坡的情況都摸了一遍。”郭鎮忠說，“山體的沙土層就像穿了好多層衣服，下雨沖走一層、刮風刮走一層，長年累月，等到赤身裸體后就很難挽回。”他決心治山造林，打破困局。

“光禿禿的荒坡，干旱少雨，植被難以存活。沒有地表水，地下水開采也難。”回想當初，郭鎮忠眼里泛起淚光。

治山先治水。郭鎮忠憑著多年基層工作經驗，對集雨工程進行了創新。根據山場地理位置，結合匯水面大小，用機械開挖攔水渠，自上而下層層攔蓄，在匯水集中處建設水窖、蓄水池、塘壩，實現“長藤結瓜”、互聯互通、匯集自如、自流灌溉。“讓老天的饋贈都留在山上”，一下解決了水源問題。

“天上下雨山上流，沖走沙土變禿頭。窖池塘壩齊集雨，栽樹澆地不犯愁。”集雨工程既解決了降水分布不均的問題，又能防止山體水土流失。“最高的時候，彩虹山蓄水量達到6萬立方米。”提及此，郭鎮忠滿臉欣慰。

通過多方爭取和自籌資金，郭鎮忠在山上架設高低壓線路4700米，修路21公里。水電路貫通，治理荒山、造林綠化的序幕就此拉開。

石頭縫里種樹

“這邊是‘大坑客土造林’，先在坡面上挖出大坑，把挖出來的石頭壘在外沿，再往坑里填客土，每坑可栽10棵柏樹或油松，冬季能集雪，夏季能存水。”郭鎮忠解釋著大坑客土造林，“紅石板上鑿大坑，客土造林在其中，集雨集土集枯草，頑石低頭樹成峰”。

不同的立地條件，采取不同的造林模式。14年來，郭鎮忠歸納總結了9種造林模式，有水平溝整地造林、水平梯田整地造林、魚鱗坑整地造林……每一種模式都凝結著他的心血和智慧，實現了以苗養木、以樹養山。

日復一日，大石板漸漸被一棵棵綠樹包圍、淹沒。

種樹14年，個中滋味，郭鎮忠自己最清楚。一年四季，他都吃住在山上，市區的家很少回。春季種椿樹，雨季種側柏和油松，冬天還要修剪。“雨季種樹省水又好活，但是人不好找。”郭鎮忠說，現在經常干活的工人有10多個，留住大家的不是工資，而是感情。

夏天，為了防止中暑，郭鎮忠每天要準備綠豆湯、藿香正氣水。這些年，藿香正氣水也不知用了多少。

14年來，郭鎮忠走過彩虹山的每一寸土地，數不清磨破了多少雙鞋、用壞了多少個镢頭。

有一年，國家組織勞模休養，郭鎮忠待了3天就偷偷跑了回來，“山上一大堆事兒，待不下去了。”

14年來，他從1個人到引來10多位當地村民加入，組成了一支“育林軍”。彩虹山一天天變樣，如今已經成為造林試驗地、綠色圓夢廠、奇跡見證地和勞模精神教學課堂。

每年農歷正月，北會村村民都會組成文藝宣傳隊上山慰問。宣傳隊自編唱詞：“彩虹山變了樣，昔日荒山披綠裝，勞模精神令人敬，實干精神是榜樣……”

荒山變金山銀山

郭鎮忠篤信“兩山”理念。他說，自己就是靠“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從“心”出發的。

“栽樹，第一要成活、第二要成材、第三要成林，最后要生錢。”郭鎮忠堅信，綠水青山既是自然財富、生態財富，又是社會財富、經濟財富。

近年來，全部山場實現了高標準整地，增加了彩虹山的活土層，為水土保持、植樹造林、樹木生長奠定了基礎。

如今，彩虹山種滿了油松、側柏、椿樹、刺槐、國槐、核桃、山杏、山桃，不僅披上了綠裝，還帶來經濟效益。山上有1000多萬株苗，郭鎮忠不怕樹栽得密，因為賣苗還有收益。有的樹能結籽，一捋，搓出黑籽，再一撒，就又成活了，長大后這就是采種基地，這就是可持續的綠色發展。

此外，郭鎮忠還摸索出林藥間作、林草間作的發展模式。

園區種有藥材1860畝，走在林間小路上，郭鎮忠興高采烈地介紹，“像這塊地兒，如果不栽知母，就會長草、長小灌木。知母栽種后，四年刨一回，其他的雜草一年枯一回，競爭不過多年生的草。”

郭鎮忠堅持以草治草，在林地種植中藥材，努力做到樹木、藥材生長兩不誤。

漫山的野草也是修復新墾土地的頭等功臣，是防止水土流失的第一道防線。

郭鎮忠創造了生態治理新模式——樹是一把傘，野草似地毯；風雨草抵擋，烈日草防旱；草是過濾網，能把沙土攔；喬灌草共生，荒山變金山。

彩虹山的制高點上有一條標語：“滴水必攔蓄，寸草必保護，寸石必利用，寸地必綠化，寸山變寸金。”

正是這份執著與付出，為郭鎮忠帶來了諸多榮譽：全國營造林先進個人、全國綠化獎章、全國林業勞動模范、全國五一勞動獎章……

“榮譽是付出的回報，是過去的輝煌。看榮譽，心淡定，我們還得往前看。”郭鎮忠說，“我有能力營造一片綠地，彩虹山還要增添更多的色彩，期待彩虹山有一天再度出現‘南泉至北泉，彩虹天天見’的美景。”

14年間，彩虹山的森林覆蓋率由4%提高到65%，昔日巖石裸露的荒山，未來綠美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