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鑒湖的有效治理 也讓紹興黃酒重拾信心

人與自然越來越成為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命共同體，觀察這些年來浙江發展之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便是生態與經濟和諧共生的密鑰。江南一帶浙江紹興鑒湖畔，一壇壇醇香海內外的紹興黃酒與其“核心競爭力”鑒湖水，正是人與自然從“彼此對立”走向“和諧統一”的真實寫照。

佳釀之地必有名泉，紹興黃酒由鑒湖水釀制而天下無雙。在“水鄉”紹興，改革開放后印染等傳統產業迅速興旺，但也讓千古流芳的鑒湖水飽受摧殘，因水而興的黃酒更是險些失之難存。慶幸的是，浙江及時提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通過搬遷集聚、改造提升、“五水共治”等一系列舉措讓鑒湖水重現往日清波、紹興酒再續千年佳話，演繹了一幅“不負鑒水，酒香自來”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畫卷。

西跨湖橋附近，鑒湖酒廠釀酒取水口。　項菁 攝

彼此對立——染缸換酒缸 痛上加痛

隱隱會稽山脈、迢迢鑒湖碧波，紹興湖塘西跨湖橋邊，一座座老酒廠與門前的山水相互對望，酒香彌漫、渾然一體。一位釀酒老師傅向記者坦言，“這份和諧美好，來之不易。”

紹興自古水網縱橫，是中國同類城市中水資源最豐富的城市之一。據調查，名湖之一的鑒湖匯聚了會稽群山36條溪流，湖區特殊的泥煤層能吸附水中金屬離子和有害物質，湖水重金屬含量低、色度低、硬度適中。發達的水網孕育出的酒缸、醬缸、染缸“三缸文化”為紹興經濟發展立下汗馬功勞，其中，黃酒得益于鑒湖水，成為最具紹興辨識度的名片。

與中國大多地方一樣，改革開放初期，紹興為發展經濟也走上了“犧牲環境為代價”的道路，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被人為地對立起來。

黃酒棒冰。　項菁 攝

彼時的紹興，一方面印染、化工等傳統產業發展一路高歌，占工業經濟比重的60%左右，另一方面生態環境不堪重負，環境污染引發的各種問題不斷顯現。

西跨湖橋附近是鑒湖“三十六源”之一，周邊一家鑒湖酒廠釀酒30年的師傅程云根回憶，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前，該廠通過水泵抽取門前的鑒湖水來釀酒，就是大家熟知的“汲取門前鑒湖水”，“21世紀前些年，沿河興起的印染廠、養殖場生意蒸蒸日上，門前鑒湖水面的綠藻、污染物卻日益增多。為了酒品質，我們不得不停止門前取水，改為來自小舜江的自來水源。”

遇到同樣煩惱的還有諸多家庭釀酒作坊。在鑒湖水系中心區域、“無村不釀酒”的東浦街道一家老酒坊，59歲的尉炳林從小跟家人學得了釀酒技藝，其談到，“氣候、水質對黃酒品質的影響很大。改革開放后河道沒有以前干凈，我們也不敢直接就地取水，只能轉變傳統取水方法。”

不僅是曾經引以為傲的水生態遭破壞，黃酒市場本身也因各種因素而不比以往，歷史經典產業黃酒“痛上加痛”。

“黃酒作為世界三大古酒之一，是中國的國粹。但從酒品消費看，這幾十年來黃酒市場規模不斷被擠壓。”在鑒湖畔長大的紹興市委書記馬衛光一直以來關注黃酒與鑒湖的興衰，其談及，振興黃酒不僅要在技術、營銷、品牌等方面發力，更重要的是保護好紹興得天獨厚的鑒湖水。

這樣的大環境下，外界對紹興黃酒的質疑聲逐漸增多：“水體被污染，釀出來的酒還好喝嗎?”

從西跨湖橋眺望鑒湖水。　項菁 攝

和諧統一——水中掘金 不負你我

生態環境沒有替代品，用之不覺，失之難存。2005年，經歷陣痛的浙江率先提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告訴浙江人“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這讓紹興人一下子醒悟過來：人與自然是和諧統一的，“稽山鑒水”就是他們要守護的“金山銀山”。

同年，“時勢英雄”紹興確立了“生態立市”的方向，治水上通過印染企業關停、搬遷集聚等方式為鑒湖水系“減壓”。對于程云根而言，依然滿目記憶，“眼看著鑒湖畔的紡織印染廠一家一家關掉，后來附近的養殖場也陸續搬遷，只留下釀酒廠和附近居民。”

污染源沒了，最直接的變化就是水質改善。“酒廠又恢復原來水泵抽水的方式，不過我們多加了一道沉淀過濾裝置，確保水安全。”程云根說。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2012年，紹興立足水資源優勢提出“重建紹興水城”，并率先開展大力度治水治污行動。2013年，浙江全面推行“五水共治”，以更加科學的治理方式改善人與自然關系。

頂層設計之下，鑒湖畔，居民生活污水一改往日直排，條條河流有了“河長”，大街小巷水生態保護的宣傳氛圍越來越濃。到2015年年底，鑒湖水域“工業、農業、生活”污染源治理取得突破性進展，斷面水質達標率100%。

黃酒壇子。　項菁 攝

千年鑒湖的有效治理，也讓紹興黃酒重拾信心，真正實現“水中掘金”。

衍生品黃酒棒冰成“網紅”，創新“不上頭”黃酒量產上市，一瓶花雕酒1分鐘內競拍到22萬元，“國釀1959”成為高端黃酒代表……一批批黃酒產品“刷新”民眾認知，掀起“國釀潮”;邀請國際設計師為老黃酒賦能新元素、投資300多億元重新“雕琢”黃酒小鎮、打造中國最大智能化黃酒生產基地……一次次行動只為做大“黃酒+”新時代文章。時下，紹興將黃酒作為歷史經典產業發展，欲撬動黃酒千億元產業發展。

“現在的紹興黃酒不僅僅是酒本身了，我更倡導酒文化，所以進行產品創新，銷量也好。”紹興黃酒小鎮內，一家十幾平米的酒作坊擺著不少“酒浸棗子”新產品，年輕老板吳興剛自豪地說，“家族代代都釀酒，但我們年輕一代要守正，更要創新，把老祖宗的東西傳承好。”

任何矛盾雙方表面看是彼此對立的，但從發展角度看其實是內在統一的，在一定條件下彼此還可以相互轉化。在浙江，一句“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讓從歷史深處走來的鑒湖與黃酒找到新時代的發展注腳。的確，只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故而天人合一、萬物包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