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七十載，探訪中國胡椒“興隆之路”

1954年，由印度尼西亞歸僑帶回到海南興隆的胡椒苗，在當地開枝散葉，開啟了中國規模化發展胡椒的序幕。歷經七十載，中國已是全球胡椒第五大主產國，在胡椒科研與深加工領域處于世界前列。

位于興隆的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香料飲料研究所(下稱“香飲所”)，是中國成立時間最早、科技創新團隊專業覆蓋胡椒全產業鏈的國家級科研機構。記者近日走進該所，探訪中國胡椒“興隆之路”。

11月26日，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香料飲料研究所，正在開花結果的胡椒。記者 王曉斌 攝

歸僑“見面禮”

翻閱興隆華僑農場發展史，新中國成立后，大批東南亞歸僑落戶海南，隨之帶回了胡椒、橡膠、咖啡3件“見面禮”。1954年，印尼歸僑魏帝保自邦加島帶回10棵胡椒苗，交由馬來西亞檳城歸僑周全根種植。這些胡椒苗經過悉心培育，很快從試驗田擴展開來。到20世紀50年代末期，興隆成為中國最早實現胡椒規模化種植的地區，胡椒也逐步成為當地的重要經濟支柱。

為解決熱帶經濟作物種植過程中的技術問題，華南熱帶作物科學研究院興隆試驗站(現“香飲所”)1957年成立，開啟了中國胡椒種植從依靠傳統經驗走向科學規范管理。科研人員圍繞胡椒的生物學特性、土壤與氣候適應性以及病蟲害防治等開展系統研究，為胡椒大范圍的推廣奠定基礎。

作為一種多年生常綠木質攀緣藤本植物，胡椒如今在中國的熱土根深葉茂。在海南，胡椒的種植面積約33萬畝，產量占全國的90%以上。“抗逆”育新種

胡椒在中國種植過程中，瘟病和低溫敏感性是兩大主要難題。這不僅影響了種植穩定性，也限制了種植區域的拓展。上世紀80年代，胡椒曾推廣至廣東、廣西、福建等地，但因瘟病及寒害的影響，這些地區的種植面積逐漸縮減，目前主要集中在氣候更適宜的海南和云南。

為應對挑戰，香飲所經過幾代人的不懈努力，成功培育出“熱引1號”高產穩產、品質優良、抗寒性較強的胡椒品種。該品種目前推廣種植面積占全國95%以上，已成為支撐中國胡椒產業發展的核心品種。香飲所胡椒研究中心主任楊建峰介紹，海南胡椒平均畝產約為150公斤，而在香飲所的試驗田中，白胡椒單產最高達600多公斤/畝，彰顯了品種潛力和科研團隊的栽培技術水平。

依托香飲所建設的“中國農業農村部萬寧胡椒種質資源圃”，目前保存胡椒野生近緣種、地方品種、主栽品種與育種材料等三百多份，數量僅次于原產地印度，位居全球第二。2019年，香飲所聯合多家單位發布了"熱引1號"的染色體級別精細基因組圖譜，為胡椒分子育種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

不過，胡椒育種面臨一項關鍵難題——幼態期。楊建峰解釋：“胡椒在雜交后，果實培育下一代的過程中，會經歷長達七八年的幼態期，此階段植株只長蔓不結果，延緩了傳統雜交育種進程。”為此，香飲所正在探索創新技術，試圖打破幼態期限制，從而加快育種進程。

11月26日，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香料飲料研究所，胡椒香水是明星產品之一。記者 王曉斌 攝

“多面”胡椒提高整體效益

在香飲所的產品展示中心，胡椒不僅是傳統的黑胡椒、白胡椒，還新增了青胡椒等“新面孔”。楊建峰介紹，青胡椒通過低溫脫粒、急速冷凍和真空干燥等技術加工，較好地保留了鮮果的色澤、形態、營養成分和活性物質，市場售價是黑胡椒、白胡椒的三倍以上。

胡椒不僅是調味料，還是可加工成香水等高價值產品。楊建峰表示：“胡椒油提取出來做成胡椒香水，效益遠遠的高于黑胡椒、白胡椒這些初級加工產品。利用胡椒堿開發的藥用和健康食品，也為胡椒產業創造了更高的經濟附加值。”

在種植層面，香飲所推廣的“寬窄行”機械化種植模式、復合高效栽培模式，展現了中國胡椒種植的高效優勢。楊建峰說，將等行距種植的胡椒改成寬窄行種植，每畝地可多種15株以上，寬行可通過機械施肥，在兩次施肥周期內，又可間種玉米等短期作物。

復合栽培模式則用檳榔做胡椒的活支柱，實現一地兩收。“胡椒與檳榔復合種植，抗風遮陽，提高肥料利用率，還能克服胡椒連作障礙。”楊建峰介紹，胡椒長期種植易發生連作障礙，這已成為世界主產國面臨的主要問題，通過復合栽培這一生態化種植模式，可維持椒園土壤健康，保證土壤的可持續利用。

11月26日，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香料飲料研究所，科研人員在查看復合栽培模式下胡椒與檳榔根系空間分布。記者 王曉斌 攝

從資源保存到品種研發，從生產技術到產品開發，中國胡椒產業走過的“興隆之路”，已延伸到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香飲所與柬埔寨企業合作，在柬埔寨建立“中國(海南)—柬埔寨胡椒標準化栽培示范基地”和“柬—中胡椒產業園”，促使當地黑胡椒單產從4.0噸/公頃提高到5.8噸/公頃。

香飲所所長唐冰表示，香飲所將持續提升熱帶香辛料作物的農業科技水平，依托已有的科研優勢和技術積累，繼續深化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合作，為全球農業發展貢獻中國智慧。(完)